西部电影与陕西当代文学互动关系探究

电影文学 / 2017年07月27日 16:05
吉平 鞠雪[摘要]中国西部电影作为中国电影的重要流派,有着其独特的美学特质及人文气息,这种特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陕西当代文学作品的深厚意蕴;陕西当代文学作品由内而外地流露出西部本色和乡土气质,由其改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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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平 鞠雪

[摘 要] 中国西部电影作为中国电影的重要流派,有着其独特的美学特质及人文气息,这种特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陕西当代文学作品的深厚意蕴;陕西当代文学作品由内而外地流露出西部本色和乡土气质,由其改编而来的电影承载了厚重的民族传统文化及时代精神。新的时代语境下,如何传承西部精神、摆脱模式抒写,成为一个使西部电影及陕西当代文学再度联手,实现电影与文学双赢互惠的迫切现实。

[关键词] 西部电影;陕西当代文学;文学改编

中国电影自诞生以来便有着与文学合作的优良传统,20世纪30年代以及新中国成立后的“十七年”时期,都有大量的根据文学名著成功改编的经典电影,如《林家铺子》《早春二月》等。1979年后中国经历着深刻的社会变革,西部社会也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矛盾及冲突;作为最直接最敏锐地反映西部社会变迁的触角,此时陕西当代作家群的文学作品,成为西部电影最为重要的改编对象。许多导演都在西部广袤的土地上尽情挥洒笔触,创作了大量根据陕西当代作家文学作品改编的电影作品。陕西当代文学自西部电影诞生起就滋润着西部电影,在源源不断地给西部电影提供素材的同时,也给予其厚重的文化底蕴,浸润着西部独有的文化特性、厚重历史及哲学意味。可以说陕西当代文学作品的助动对中国西部电影的繁盛是不可或缺的,而随着西部电影的成熟与发展,西部电影对陕西当代文学也有着重要的反哺效应。

陕西当代文学对西部电影的艺术助动

80年代以来,陕西题材的西部电影由陕西作家担当编剧以及由陕西文学作品改编而来的作品,有张子良改编自柯蓝散文《深谷回声》的《黄土地》及主笔编剧的《一个和八个》《一棵树》,改编自贾平凹《鸡窝洼人家》的《野山》及其同名小说的《五魁》《高兴》,改编自路遥同名小说的《人生》以及改编自陈忠实同名小说的《白鹿原》,等等。陕西当代作家群的文学创作有着得天独厚的选材优势,他们尽情地挖掘本土风俗民情及地域文化因子,故而由此改编来的西部电影便带有原生态的西部风情。这种西部风情对西部电影的人文意蕴以及影像呈现均产生了重大的作用。

(一)深沉朴拙的黄土气韵

陕西当代作家群的文学作品缘于对西部黄土莽原、关中平原的深深眷恋,大都对陕西地域乃至西部地貌有着精彩的刻画和描绘;这种对西部自然环境与景物的着重对西部电影的创作有着深远的影响。因而,典型的西部电影往往有着极具分辨性的西部风貌,黄土高原、沙漠戈壁、嶙峋群山等特属于西北地域的沧桑景观都会作为标识性的镜头加以呈现;这些景观作为一种影片基调散发着沉郁顿挫的历史厚重感及民族粗犷性,有着强烈的黄土气息。

为了能更好地呈现西部黄土高原、黄河、沟壑等自然景物的气韵,也为了更好地凸显人与这种自然景物的关系;西部电影在表达西部独特的地域风貌时往往不约而同地选择在影片开头采用一组空镜头或者用全景镜头、远景镜头来进行空间展现;而影片《黄土地》在展现地域风貌、凸显人文内涵上最为直接和突出。相对于原叙事散文中的描述,电影《黄土地》对陕北黄土高原所传达的地域美感和文化基调更为直观和具象,影片中黄土地的空镜头处理几乎占据画面全部,人物是渺小而被挤压的,这种比例失调的处理使得黄土地作为独立表意元素更具画面冲击美感和叙事内涵。这种镜头处理方式道出了这片厚重土地上,天、地、人之间的共生与依存。电影《人生》一开始也用空镜头对陕北黄土高原、黄土沟壑有着诸多的表现,编导依旧探讨着人与土地的关系,但作家和导演透过高加林这个人物形象,已暗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二)民俗风情的倾情渲染

民俗在人类生产与生活中具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它来源于民间、又传承于民间,“它依靠习惯势力、传袭力量和心理信仰来规范和约束人们的行为和意识,世代相习”[1]。而关于陕西的民风民俗,贾平凹就曾说道:“陕西这块浑厚的黄土,因地域不同,民族不同,物产不同,气候不同,构成了它丰富奇特的习尚风俗”[2],如陕北腰鼓、剪纸、民歌、关中皮影、秦腔等。深厚的文化根源孕育了陕西别具特色的民俗文化,民间故事、民间歌谣等成为置身浓郁民俗风情中的陕西作家群的创作元素。如路遥的《人生》、贾平凹的《古堡》等。

陕西当代文学对陕西民间生活习俗的倾情描绘,对西部电影民俗运用的深度和广度都有着重要的影响。在西部电影的民俗运用中,小到吃穿住行,大到婚丧嫁娶都对陕西地域风俗毫不保留的加以展现,这不仅仅是对电影观赏性的艺术处理,更体现出一种对文化传承和文化认同的姿态。西部电影中的陕西民俗运用绝大多数来源于原小说中的民俗描写,当然也有编导对原小说中民俗的合理化的重塑和改造。如电影《人生》中巧珍结婚这场戏,影片便用了大量镜头尽情渲染,鼓乐齐鸣、爆竹喧天、满目映红。伴随着声声唢呐,新娘头顶大红盖头,身着红袄,被长辈抱送上毛驴。值得一提的是,导演大肆渲染婚庆民俗并不仅仅是用民风民俗对影片进行点缀与炫耀,更深层次的是作为影片以喜衬悲的抒情手段;巧珍的婚礼表面红火热闹,实际上正是一场埋葬巧珍纯真爱情的葬礼,更是一种民族古老情感和操守在面对社会改革巨变时,在不同生活理想和人生追求背道而驰时的无奈妥协和彻骨感伤。

另外,改编自贾平凹同名小说的《五魁》中的 “背媳妇”这种习俗在影片中不仅仅是古老东方婚姻文化的一种奇观再现,更重要的是,这种习俗参与了剧情的发展,成为叙事进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总之,中国西部电影中有效运用视听手段,将陕西地域原始而纯粹的民俗风情加以艺术化的处理和表达,大大强化了影片新奇而又独特的历史感与文化感。西部电影正是依托地域文化及其浓厚的风土人情形成了自身独特的艺术品格。

西部电影对陕西当代文学的反哺效应

陕西当代文学为西部电影提供了鲜活的故事蓝本,为电影叙事注入了无限的内蕴与魅力,而西部电影的成功也促使着陕西当代作家及文学作品的蓬勃发展。诚然,在文学改编的过程中,作为大众消费文化的电影会在一定程度上丧失文学作品的精神特质和艺术品格,但西部电影对陕西当代文学作品的改编,都最大限度地忠于原著的文化内核;在具备电影本身独特的艺术表达前提下,使陕西当代作家的文学作品焕发出了新的生机与活力。

(一)视听技巧进一步使文学奇观具象化

西部电影有效地运用视听语言技巧,将陕西乡土景观、民风民俗有机地融合在一起,给观者带来最为直观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如电影《白鹿原》开场那一望无垠的金色麦田,导演王全安直接采用“纯影像”和“自然音响”将“视”与“听”完美结合在一起。金灿灿的麦穗簇拥着随风摇曳并发出此起彼伏的沙沙声响,在随后的割麦劳作的场景中,画面中的人作为辅助与从属的角色出现,无对白的画面中充斥着割麦以及捆麦的镜头刻画及自然声响。远景画面中的金色麦田呈现出膨胀的美感,仿佛将天地与人物都包容与挤压在这纯粹而饱满的原野上。尤其是影片在表现白孝文和黑娃儿时在麦田里的嬉戏的场景时,暖红色斜阳覆盖着麦田,逆光中的两个孩子身上镀上了金红色的光圈,他们在这片麦田中玩闹、成熟,麦田与其为伴、哺育其成长。另外,影片在音乐上也极少用伴奏乐,而是直接采用自然原声,包括关中方言、陕北老腔……这种真实客观的呈现,有着古老、原始、深沉的朴拙之美,但又有着蛮荒、愚昧、悲壮的民族劣根;自然影音中记录的是这片土地曾经的骄傲和正在经历的悲壮。显然,小说《白鹿原》纵然对白鹿原上各种奇观化的场景与风物以及各种民俗、音响效果描写得再细致、再唯美都是概念与抽象的,而电影《白鹿原》则运用影视媒介特有的视听结合的手段具体和形象化了观众对白鹿原的种种想象,激发了观众重读小说文本的冲动以及去白鹿原旅游的心里渴望。

(二)二度创作进一步深化原小说叙事内涵

20世纪80年代以后,《黄土地》《人生》《野山》等一系列影片的诞生,把文学作品对电影的艺术改编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些西部电影不再执著于是否忠实而全面地反映原著的细枝末节,而是在忠于原著又高于原著的基础上进行个性化的改编和艺术创新;在这种二度创作中,充分吸收文学作品中的艺术养分为电影本身所用,不以“像”与“不像”去衡量,而是在共同追求原著精髓的高度上,以影像传达对作品的理解,并挖掘出作品中深层的人文思想和艺术特征。例如电影《野山》中禾禾养鼯鼠以及秋绒送鸡蛋的情节都经过了电影改编后的二度创作及情节重构。禾禾养柞蚕遭到失败后,内心极为痛苦,当他看到了秋绒托桂兰送来的那一篮鸡蛋时,马上便想到了往日的夫妻情分。于是,他深夜敲门,回到了秋绒身边,而此时此刻秋绒的爱怜之情也涌现起来,原谅了禾禾。“但双方心态表层的和谐毕竟是暂时的”[3],可由于随后两人在价值观上的截然迥异,最终两人还是互不相让,导致感情的最终破裂。这场戏相当震撼人心,精巧地融进了原小说提供的禾禾和秋绒的性格轨迹,因而影片在小说的人性真实上进行了纵深开掘,更深层地丰富了作品的心灵世界。原小说中也有一个麦绒(电影中秋绒)给禾禾送鸡蛋的细节;当禾禾在屋内被炸药炸伤后,麦绒托烟峰(电影中桂兰)给禾禾送过一篮鸡蛋。编导在电影中借鉴和移植了这个情节,并把这个情节同影片中禾禾养柞蚕失败的主要情节线有机地扭结在了一起。因此,二度创作后的情节融入电影的叙事语境中循序渐进地推动着情节的发展与演进,并作为影片情感的一个诉求点,更为有效地刻画了人物情感变化的心路历程。从这个层面而言,成功的电影改编有效地延展了原小说的叙事内涵,增强了原小说的知名度和美誉度,更进一步激发了作家们的创作热情,促进了图书出版市场和文学事业的繁荣与发展。

80年代中后期,西部电影与陕西当代文学同宗同源的历史背景使得西部电影从发展到成熟再到辉煌都渗透着强烈的文学气息;然而90年代后在时代变迁中的西部电影未能灵活应对电影市场机制调整,与陕西当代文学始终无法达到完美契合。新世纪,在陕西省实施“文化强省”的战略背景下,西部电影与陕西当代文学寻找着产业化的新的生存与发展空间,如何使两者紧密契合,产生“1+1>2”的合力,既是西部电影人所努力探寻的,也是陕西当代作家们所认真思索的。

[参考文献]

[1] 刘德濒.民俗化:对民族历史与现实的电影阐释[J].电影艺术,1997(03).

[2] 贾平凹.做个自在人——贾平凹序跋书话集[M].呼和浩特:内蒙古教育出版社,1998.

[3] 仲呈祥.农村变革的银幕“心史” [J].当代电影,1986(01).

[作者简介] 吉平(1978— ),男,陕西西安人,电影学硕士,陕西科技大学外国语与传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西部影视。鞠雪(1989— ),女,山东青岛人,陕西科技大学外国语与传播学院影视传媒专业2011级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西部影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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