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贾樟柯的电影美学:以其作品为例

电影文学 / 2017年08月01日 14:37
[摘要]新生代导演关注当下中国城市生活,记载当下人们的生存状态、成长经历和生命体验。他们大多数人以本真的纪实方式来拍摄电影,纪实美学的体现已经超越了20世纪80年代的纪实风格。贾樟柯作为中国新生代导演的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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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新生代导演关注当下中国城市生活,记载当下人们的生存状态、成长经历和生命体验。他们大多数人以本真的纪实方式来拍摄电影,纪实美学的体现已经超越了20世纪80年代的纪实风格。贾樟柯作为中国新生代导演的领军人物,关注社会边缘人群,反思时代变迁,探知时代转型期下普通个体所要承受的代价和命运发生的转变,表现出他特有的纪实美学风格和抒情特点。本文以贾樟柯的众多作品为例,分析他在电影创作中所呈现的美学特点。

[关键词] 贾樟柯;现实主义;纪实美学

中国新生代导演们的作品在国际电影节上屡获大奖,他们的作品逐渐受到国内外影坛的瞩目。贾樟柯作为中国新生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他的作品呈现出了纪实美学的风格和现实主义的特点。在祖国日新月异的变化之下,正是需要贾樟柯这样的现实主义作品来反应国家的变化。贾樟柯用一部部从容而抒情的作品让我们看到每一个生命个体值得尊重的地方,也让我们对于他这个山西汾阳走出来的青年电影人越来越熟悉。

一、人性的探知:关注社会边缘人群

贾樟柯和大部分的新生代导演一样,作品关注社会当下的边缘人群,他从小的生活背景,让他得以接触到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民,这为他的创作带来了取之不尽的素材和灵感。他用镜头告诉了我们这些人的真实存在。

贾樟柯自小就生活在山西的一个小村庄里,他整个青少年时期的生活格局还不是像现在的家属大院,他所处的是一种街坊邻里的小街坊的生活格局中,日常生活中接触的都是街坊邻里。在和社会底层生活的人民接触的过程中,那些平民百姓待人接物等处世方式都对他的创作带来了很深的影响。贾樟柯最熟悉也最想表现的就是这些通俗生活中的普通人。比如他的作品《小武》中沉默寡言的扒手小武、《任逍遥》中的社会待业青年:彬彬和小季等。他的作品中所表现的对于社会中普通小人物的关注,即是自己对他们的关怀。

贾樟柯在自己的电影中塑造了一大批社会边缘人物的形象,他们都是这个社会的“多余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但是他们都真实存在着,而且将一直存在下去。贾樟柯用镜头表现出了他们的存在,并不是要告诉我们,他镜头下的人物应该以一种怎样的方式去生活下去,而仅仅是告诉我们他们的存在,我们无法逃避这个事实,也逃避不了。贾樟柯用关注表达着自己对这样一群人的关怀,通过这些社会边缘人的经历去探知这个社会的人性所在。

二、时代的反思:大社会转型下个体生命的存在

贾樟柯的作品十分关注大环境和小人物个体之间的关系。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社会日新月异,在时代的洪流中,个体迫于生存的压力,有着自己的焦虑和挣扎。《中央车站》的导演瓦尔特·撒列斯就曾经这样评价贾樟柯:“今天,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像中国这样经历如此快速而猛烈的变化,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像贾樟柯这样深刻地反映出这种变化。”①贾樟柯对于时代的反思在他的《三峡好人》《二十四城记》、故乡三部曲等作品之中都有所诠释。

在他的故乡三部曲中,常常可以看到通过声音或影像穿插在影片中的,在中国特定时期的一些重大新闻,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们大的时代背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正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体验着个体和社会之间的巨大落差,于是接踵而来的便是个体的异化,人们迫于生活的压力,开始产生生存的焦虑,自我挣扎。

《三峡好人》中的煤矿工人韩三明,他选择寻找多年未见的妻子和好如初;护士沈红选择找到自己的丈夫结束这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透过影像,我们看到老的县城已经被淹没,新的县城还没有完全建好。导演好像想要向我们表达,人生之中的很多事、很多情,应该舍弃的就果断舍弃,需要拾起的都重新找寻。三峡工程是我们国家几代人心所系的工程,是看起来千秋伟业的大工程。但是这样一个工程带来了100万的三峡移民,使2000多年的城市瞬间拆掉。三峡工程是这个时代整个社会,尤其是库区人民所要面对的巨大变化,三峡移民需要面对的是背井离乡,重新去适应一个崭新的生活环境。贾樟柯并不是想去表达自己对于这个工程或好或坏的评价,只是用镜头去表达自己对于即将发生巨变的三峡在生理和心理方面的感受。透过贾樟柯的镜头,我们看到了许多坦然接受变化、乐观生活的人们,他们面对生活环境的巨大变化,还是勇于去争取更好的明天。

同《三峡好人》一样,表达贾樟柯对社会转型期下个体生活关注的,还有一部典型作品就是《二十四城记》。这部影片,通过三代厂花的故事和五位讲述者的真实经历,演绎了一个国有军工厂的断代史。如果说《三峡好人》表现了社会转型期下个人命运的变化,那么《二十四城记》则透过个人的命运折射出当今时代的变迁。导演带领我们去关注的是时代转型下普通人所要承受的代价和命运。曾经为了新中国的建设,那些选择背井离乡建设祖国的人们,面对过去他们对于国家发展做出的努力,我们应该是心怀敬意的,面对崭新的开始,新的转变,我们也应该怀着一种理解期望的心情。就像片尾导演引用的万夏的那句诗一样,“仅你消逝的一面,已经足以让我荣耀一生”。

三、纪实与抒情:

“历史就是由事实和想象同时构筑的”② 贾樟柯的作品沉静而不张扬,影片中的长镜头在时间和空间上给观众带来一种完整的美感。他的作品都具有鲜明的纪实美学风格和抒情的特点。

(一)影片浓厚的纪实感

在贾樟柯的作品中剧情片和纪录片的比重相当,呈现了很明显的纪实特点,作品的纪实即是对事实的尊重。贾樟柯受到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深刻影响,践行着新现实主义的创作理念,通过普通人的生活遭遇反映当代存在的社会问题,直接参与到社会生活中去,使得影片也具有强烈的真实感和现场感,他注重平凡影像的细节,多用实景和非职业演员等。

他的作品所呈现出的纪实感,表现在很多方面,首先体现在他作品的选材上,无论是《小武》里的扒手,《站台》里文工团的待业青年,《任逍遥》里的野模特巧巧,《世界》里的北漂一族,还是《三峡好人》中的煤矿工人,他的电影中的主人公都是生活中的平凡人,他关注民生现实,讲述的都是小人物的情感和故事。

其次在于他的镜头语言和叙事方式上。贾樟柯剧情片的叙事,是最一般的平铺直叙,没有过分渲染和多余的表现。他喜用长镜头,少有仰视或者俯视的角度,多是平视镜头;他的作品中少有特写画面;他喜欢拍剧中人物的行走镜头,他尽可能地将自身和环境的人为影响降到最少。在贾樟柯的长镜头里,我们透过一个个底层边缘人的形象,去窥探整个社会的现状和普罗大众在真实世界里的生存状态。

再次也是很重要的一点,贾樟柯喜欢启用非职业的演员出演自己电影中的角色。并不是出于经济的原因,主要是考虑到影片的风格,他不希望他的作品呈现出来,是打磨得很光滑,非常矫饰的东西。他希望自己的作品真实而自然。没有受过表演训练的演员,他们的形体语言非常的生动自然,是非人为控制的一种流露,而这些正是那些专业演员所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的演员,他们的形体语言都是带有一定程式的,达不到贾樟柯所追求的那种自然真实的效果。

(二)作品中的抒情脉络

在贾樟柯作品的纪实影像中,常常萦绕着一种不可言说却挥之不去的抒情氛围。在漫长的长镜头所带来的完整感里,氤氲着的是抑或感伤抑或迷茫抑或欢欣的感受。在他的纪录片《东》里,在刘小东去因公丧生的民工家时,有这样的一组很长的移动镜头,去扫视这个丧生民工的家,在移动之中又有多次的停留:民工的妻子看丈夫照片的镜头,民工的老父亲眼角湿润默默抽烟的镜头,孩子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笑脸,还有刘小东将头一偏哽咽的镜头,等。就在这些镜头的停留之中,感觉导演的叙事慢慢停了下来,留给观众很长的时间,在他用影像营造出的抒情氛围中暗自感伤。这是一个失去了主要劳动力的家庭,女儿年幼,对于父亲的概念是淡化的,又很容易因由别的事情冲淡自己对丧父的伤痛。但是看到老父亲在一旁沉默的脸却让观众投入到一种很深的悲伤之中,透过香烟的烟雾还是可以看到老父亲湿润的眼角,老年的丧子之痛是隐忍难发、不可忘却的。

在中国新纪录片运动之中,拍摄的大量纪录片,对于抒情音乐的运用都是一种排斥的态度,但是在贾樟柯的纪录片作品之中,却常常运用一些抒情的音乐去烘托氛围。在他的许多作品中都可以听到迎合心境的配乐,很利于烘托导演想要表现的富于时代感的情绪氛围。比如在纪录片《海上传奇》中,贾樟柯对上海、香港、台湾等地18位名人的访谈,展现了一座城市的百年沧桑,这些人中,一些是从生养自己的上海迁去了香港、台湾,一些是讲述自己父辈发生的故事。这时的配乐就用了《浪子心声》和邓丽君的《雨夜花》这样有时代印记的歌曲,那种对过去的怀念,和着片中人物的诉说,这些人曾经的生活场景在观众的脑海中一下子全部清晰了。

四、迷茫与真实:多线索的情感碎片

(一)多元的叙述方式

贾樟柯和其他新生代导演一样,将视角瞄准的是中国城市,他们的作品记载了当下经历的生活和生命的体验,多采用多元化的叙述方式。贾樟柯作品的叙事方式不同于传统的好莱坞叙事,没有传统电影中矛盾的顺序叙述,也没有起因、发展、高潮、结局这样的固定程式,只是以一种客观、平静的方式来讲述平民百姓的这些生活经验。比如《小武》,是一种类似散文式的叙述方式,没有特定的连贯的因果情节,就像扒手小武一天的生活记录。另外一部作品《三峡好人》则是一种多线索并进式的叙述方式,两条叙事的线索并列存在。

(二)迷茫而真实的情感论题

贾樟柯作品中的人物,在感情上,无论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都呈现出一种迷茫的状态,然而这种迷茫的状态就是最真实的表达。在他的作品中,观众总是可以透过剧中的人物提炼出各种片段式的感受,而这些情感的碎片都是最真实的心灵写照。

在《小武》中,扒手小武在感情上总是不能称心如意,想要得到别人的肯定却一直不能如愿。家里的不认可,朋友的排斥,爱情的失败都让他感到迷茫。在一次行窃中,被警察抓获,被铐在街边的电线杆上,路过的行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也麻木地看着来来回回的人流。《站台》中那一群文工团的小青年们,在尹瑞娟的身上我们看到了无奈,在张军和钟萍身上看到的是对未来的不知所措,在二勇身上看到的是安于现状和迷茫。这些小人物的情感和故事就是生活的本色,贾樟柯以纪实的风格展现了各个时代,中国底层人民生活的真实场景,通过他们个人的生存状态来反思整个社会的发展脉络。

注释:

①② 贾樟柯:《贾想1996—2008贾樟柯电影手记》,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封面背页,第249页。

[参考文献]

[1] 贾樟柯.贾想1996—2008贾樟柯电影手记[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2] 王晓玉.中国电影史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3] 李正光.第六代导演关注边缘的创作阐释[J].哈尔滨学院学报,2008(01).

[4] 周丽娜.在纪实中“造假”——贾樟柯电影美学风格浅析[J].青年作家:下半月中外文艺版,2010(01).

[5] 姚睿.时代的记忆与反讽——论贾樟柯电影中的音乐[J].艺术评论,2010(03).

[作者简介] 刘妙祎(1990— ),女,湖北武汉人,西南大学文学院戏剧与影视学专业2012级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电影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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