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被解放的姜戈》中，昆汀·塔伦蒂诺秉承了其一贯的影像美学风格，再次为观众带来强烈而酣畅的审美快感。这部影片不但有着华丽张扬的画面语言，曲折传奇的故事情节，也被注入了仁爱、平等、自由与勇气等人文精神内涵，赋予了其多方位、多层次的审美意蕴。影片对几个主要人物的成功塑造，不但丰富了影片的生命力和鲜活感，也使这些审美元素得到了更加充分和完整的表达。本文通过对几个主要人物形象的分析，探讨了影片独特的审美气质。
[关键词]《被解放的姜戈》；人物形象塑造；人文精神；审美特质
昆汀的电影作品有着鲜明的艺术个性，波澜壮阔的叙事、节奏明快的画面、血腥暴力的影像，[1]以及直抒胸臆的语言风格，都给观众留下独一无二的视听审美体验。在电影《被解放的姜戈》中，导演同样秉承了其一贯的影像美学风格。该片以19世纪中期，美国南方黑奴制即将土崩瓦解的前夕为背景，讲述了一名叫姜戈的黑奴在白人赏金猎人舒尔茨的帮助下重获自由，并与其成为合作伙伴的故事。姜戈在舒尔茨的帮助下，最终找到并解救出被贩卖至糖果庄园备受凌辱的妻子布鲁姆希尔达。本文通过对几个主要人物形象的分析，探讨了影片的审美特质。
一
在昆汀的影片中，男性人物形象往往充满了痞气，而这种痞气是独立于影片时代背景之外的，是昆汀个人风格的符号化展现。但在《被解放的姜戈》里，男一号姜戈却少见了这种符号感，表现出一个正统英雄人物该有的逻辑和行为。但姜戈这个角色仍然爆发力十足，影片中他的形象经历了从被压迫的奴隶到复仇的英雄的转变。
首先是被压迫的奴隶形象，这一形象通过影片叙事展开过程中的闪回逐渐丰满。影片开头，姜戈伴随西部风格十足的音乐出场，带着枷锁的一小队奴隶在人贩子的看管下走过美国西部砾石林立的荒野。赤裸上身的姜戈后背满是鞭痕，被锁住的脚每走一步都会发出铁链与荒野撞击的声响，烈日下身体浸满汗水。姜戈虽在六人奴隶小队中行进，但他的英雄气质仍难以遮掩，他的坚定的眼神始终望向远方，好像在作某种思考。在姜戈向舒尔茨讲述自己与妻子的逃跑过程中，镜头闪回，姜戈头戴着锁牲口一样的铁质枷具，奴隶主无情地命令手下，在姜戈和他的妻子脸上烙上“r”，并把他们带到绿谷奴隶交易市场分开卖掉。类似的，我们可以看到姜戈和妻子被抓回后，眼看着妻子就要被毒打，姜戈跪地哀求仍不能免去妻子希尔达的皮肉之苦。这时的姜戈身为奴隶，他能做的抗争就是逃跑，而一旦被抓回，也只能求饶。因此，姜戈看到田纳西的一个庄园里布里托兄弟又将奴隶捆在树上准备滥施淫威时，他感同身受。姜戈身为奴隶的抗争，表现出他潜在的英雄气质，也为他顺利成长为复仇英雄埋下了伏笔。
其次是复仇的英雄形象。姜戈被舒尔茨解救后，被他训练成了一个枪法精湛的赏金猎人，与舒尔茨并肩作战。英雄的锋芒初露是击杀布里托兄弟，一身略显古怪滑稽的蓝色丝绒装束的姜戈大吼一声“约翰·布里托！”然后很有礼貌地说：“记得我吗？”紧接着毫无征兆地拔枪击中了约翰·布里托的胸部，一切来得异常突然，约翰的胸部只是出现了一个弹孔和很少的血迹，昆汀的快意江湖的典型手法出现了。接下来的镜头里，姜戈一顿乱鞭抽倒拉杰·布里托，然后拔枪朝他怒射直到子弹打光。当舒尔茨在凯尔文·坎迪面前要花500美元买一个独眼黑奴，表现出一丝与他身份不符的仁慈时，姜戈当面阻止，在对手面前表现出冷酷、狡诈。当凯尔文·坎迪命令放狗咬死那个奴隶时，姜戈与坎迪对视，眼都不眨一下。英雄捣毁坎迪老巢是复仇的终结，姜戈犹如战神附体，以意式西部片的快速方式将仇人击毙，只留下丑陋的斯蒂芬，等待与庄园同归于尽的结局。姜戈不但尝到了畅快淋漓的复仇快感，还抱得美人归，昆汀的黑奴英雄也未能免俗。昆汀塑造姜戈的黑奴形象，使姜戈占据道德制高点，也使他的英雄形象中的残暴显得更加合理。影片结尾，镜头闪回雪地上姜戈练习射击，舒尔茨赞其“南方第一快枪手”，使姜戈的英雄形象更加充满传奇色彩。
二
克里斯托弗·瓦尔兹凭借在《被解放的姜戈》中的出色表演，赢得了第85届奥斯卡奖的最佳男配角。他演绎的金·舒尔茨以牙医为幌子，实则是一个赏金猎人。舒尔茨因追逐赏金而找到了姜戈，此时的他全身心追逐利益。而在与姜戈相处中，他不但成为姜戈同甘苦的伙伴，对主人公还具有精神向导的意义。
首先，舒尔茨是追逐利益的赏金猎人形象。在暗夜中舒尔茨与奴隶贩子带领的奴隶小队遭遇了，他在找一个来自Carrucan种植园的奴隶，以便带领自己找到通缉犯布里托三兄弟。舒尔茨的开场是典型的昆汀式人物，他唠叨着要找到那个奴隶，而奴隶贩子对他很不以为然。贩子无论如何都不卖给他手中奴隶，谈不妥的话当然要开打，这也是昆汀影片典型的运作思维。果然，赏金猎人拔枪就射，奴隶贩子一个被爆头，一个被打爆马头，被死马压在身下。舒尔茨在谈笑间就杀掉了一个人，表现出冷血杀手的本色。在得克萨斯州的一个小镇上，舒尔茨将赏金猎人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他冷酷地杀掉了镇上的治安官Bill Sharps，并在宪兵长来了之后，掏出了通缉令，显示出他作为生意人的狡诈。但Schultz不仅仅是一个冷血的杀手和生意人，他在骨子里还是一个坚定的废奴主义者。他把黑奴姜戈当成了生意伙伴平等对待，并且答应给他自由。[2]在与姜戈的交往中，他日渐信赖这个黑人，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助手、伙伴。
其次，舒尔茨也是姜戈的伙伴与导师。他帮助姜戈完成了肉体和心灵的双重解救。舒尔茨既完成了枪法技巧的传授，同时教会了他怎样与人打交道，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舒尔茨是姜戈的导师。舒尔茨与姜戈进行平等的沟通，并不把他当成黑奴，而且给他自由。这是姜戈第一次平等与白人交往，而舒尔茨涉险帮助姜戈从糖果庄园救他的妻子，是出于朋友间的情谊，没有利益的瓜葛。在了解到姜戈的身世后，舒尔茨对姜戈产生了同情，而在姜戈第一次出手杀掉布里托两兄弟后，舒尔茨多少还是有些意外，但他欣赏这个黑人小伙子的干脆。当姜戈把他的冷酷、阴险、狡诈学会，甚至更甚于他时，舒尔茨则退出了导师的角色，只是姜戈的朋友了。在糖果庄园是舒尔茨最后的演出，也是他最出色的演出，尤其是坎迪家餐桌的一幕。在餐桌上舒尔茨话语较多，掩饰着内心的慌张。他不着边际地絮叨浮夸，心理却盘算着如何将话题引到顺便买下希尔达上。在坎迪签署协议时，舒尔茨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黑奴被狗撕咬的画面。画面中舒尔茨不断用手搔着头发，不安的状态显现在脸上。而他跑到弹竖琴的侍者旁阻止她弹琴的动作，说明这个老江湖有点失控了。在屡次交涉坎迪仍坚持握手的情况下，舒尔茨爆发了，他伸出的右手从袖筒中带出一把手枪，干净利索地结果了坎迪。这一枪，也让观众看到了他善良、悲悯的心，而他自己，也完成了使命，剩下来的就是孤胆英雄姜戈的表演时间了。
三
老戏骨塞缪尔·杰克逊出演的老管家斯蒂芬十分抢戏，为人阴险、狡诈，对待自己的主人尽心竭力、忠心不二，对待外人则处处留心、谨慎提防。影片中他一直戴着虚伪的面具，扮成一个跛脚的弱者形象，而影片最后他丢掉手杖的一幕，则将他的阴险狡诈诠释无遗。
首先，斯蒂芬是一个对主人忠心耿耿的家奴形象。斯蒂芬第一次出场，是舒尔茨和姜戈来到糖果庄园。出来迎接主人的斯蒂芬，紧锁着眉头，黑亮的眼睛看到一个黑人骑在马上，这使他震惊不已。坎迪远远地就跟斯蒂芬打招呼，可见这个家奴深得主人器重。他小心翼翼地踮着脚下了台阶，来到坎迪近前，先是和坎迪开着玩笑，而后对黑人骑马表示了极大的不满。他已经完全不认为自己是黑奴，甚至不认为自己是个黑人。在得知这两个陌生人要在大宅过夜，尤其其中一个是黑人时，斯蒂芬简直像炸了锅，在被坎迪压服后仍咕哝着表示抗议。这一幕斯蒂芬给人留下了忠实家奴的印象。当坎迪与舒尔茨和姜戈在餐桌上谈笑时，斯蒂芬一直在凯尔文身旁垂手站立着，悉心服侍主人，同时察言观色，生怕坎迪在交易上总吃亏。当舒尔茨击毙凯尔文·坎迪后，斯蒂芬第一个吼叫着：“不！凯尔文！”慢镜头中，他发出杀猪般的号叫，不顾危险趔趄着越过舒尔茨，冲上去抱住了倒下的坎迪。在漫天飞舞的书籍和书架的粉末中，斯蒂芬哀号着，这同样表现了他对主人的忠诚。斯蒂芬的形象又不只是个家奴，他还有着另一面，这也令这个角色更加立体、丰满。
其次，斯蒂芬是个阴险狡诈、助纣为虐的恶棍。在坎迪不在的时候，有两个黑奴逃跑，都未得逞。斯蒂芬派人将达达尼昂困在了树上，而希尔达则被捉回关在了蒸笼里，他对待奴隶毫不手软，是坎迪的得力鹰犬。在餐桌旁，他察言观色，通过微小的表情变化察觉出希尔达和姜戈之间相互熟悉。他故意用言语刺激希尔达，以此挑逗姜戈二人，并使出毒计将希尔达衣服解开露出满是鞭痕的后背，这一试令他对希尔达和姜戈的关系确信无疑。当他偷听到舒尔茨要买下希尔达时，他巧妙打断了舒尔茨与坎迪的谈话，并把坎迪叫到了书房。斯蒂芬直截了当告诉坎迪，那两人不是来买曼丁哥斗士的，而是冲着希尔达来的，这充分展现了他思维的缜密到了明察秋毫的地步。如果说这些反映了斯蒂芬助纣为虐的话，那么在捉住姜戈后，他成功劝服主人送姜戈去矿厂做奴隶，想从肉体到精神将姜戈彻底杀死，可见他的阴险。斯蒂芬在影片最后暴露出他十足狡诈的一面。在姜戈将坎迪家其他人都杀死后，除了放走两个黑人女奴，只留下了斯蒂芬。在姜戈与斯蒂芬的对决中，面对死亡的斯蒂芬抛开了他虚伪的拐杖，镜头中他站得很直，两腿走路很稳，此时他竟然冷静地说“我数着你开了六枪”，可见他对那些白人惨死表现出的冷血。但姜戈没给他机会，掏出另外一支枪毫不犹豫地打碎了他的右膝，接着是他的左膝。斯蒂芬这一次的哀号是因自己的疼痛，他喋喋不休地诅咒着姜戈，最后与糖果庄园一起化为灰烬。影片对这一角色的塑造十分成功，他不但在情节的关键点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推动了整个叙事发展的走向，其人物本身轮廓清晰、个性丰满鲜明。他的阴险狡诈、凶狠丑陋都给人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综上，《被解放的姜戈》这部影片不但有着华丽张扬的画面语言，曲折传奇的故事情节，也被注入了仁爱、平等、自由与勇气等人文精神内涵。这些赋予了影片多方位、多层次的审美意蕴。因为昆汀毕竟不是想要拍出一部画面精美的电影，而是拍出一部精彩的电影。[3]影片对几个主要人物的成功塑造，不但丰富了影片的生命力和鲜活感，也使这些审美元素得到了更加充分和完整的审美表达。
[参考文献]
[1] 王涛.昆汀.塔伦蒂诺电影中的“暴力美学”[J].世界文化，2009（09）.
[2] 张仪.Django Unchained被解救的姜戈：暴力的自由与快感[J].新东方英语：大学版，2013（07）.
[3] 莱恩·斯塔苏凯维奇.《被解放的姜戈》的摄影创作[J].雷 斌，译.视与听，2013（03）.
[作者简介] 王淑琴（1979—），女，重庆人，硕士，成都理工大学工程技术学院外语系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外国文学文化、外语教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