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新疆话为例看汉语脏话流行现象

粤海风 / 2017年08月03日 00:45
以和田玉为例,根据产地,就有新疆料、青海料、俄料、韩料;依据...脏话,是使受话者感到被羞辱的话语,虽然不受欢迎,但是有着很强大的生命力,并能随着流行而慢慢演变成一般词。这种现象自古就有,但在网络时代更普遍

电影

以和田玉为例,根据产地,就有新疆料、青海料、俄料、韩料;依据...

脏话,是使受话者感到被羞辱的话语,虽然不受欢迎,但是有着很强大的生命力,并能随着流行而慢慢演变成一般词。这种现象自古就有,但在网络时代更普遍,传播的也更快,而且层出不穷。乍听者一开始很难接受,但听得多也就习惯,甚至有时也会跟着用,连他们自己也觉得诧异。如何对待这些层出不穷的脏话呢?中国语言学派提倡“建构”说,即承认语言在社会发展中产生的种种新现象,然后积极地研究,参与建构。本文正是本着建构的精神,对汉语中脏话流行变成一般词的现象进行研究,因为所在地域当然原因,着重于新疆脏话。

一、当代汉语脏话的流行及分类

语言的丰富多彩是社会发达的一个标志,脏话流行是其中之一。古代汉语中的脏话大都是为表达侮辱、诅咒和歧视,与一般词的感情色彩差别很大,数量也有限,转化很难。但在网络发达的当代,汉语脏话却焕然一新,变得丰富多彩,而且能以幽默谐音方式进行互动和传播,流行的很快,并渐渐地变成一般词。相互之间能互用脏话对骂而不生气,表示两者之间关系非同寻常,以前多是长辈对晚辈的玩笑,现在则多是朋友圈内的互动聊天。这其实也是屌丝创意精神的一种体现。其流行传播的载体是多种多样的,不光包括以前的图书音像,也包括现在的各种网络交流工具,总计有图书、漫画、报刊、影视剧、小品、相声、网络小说、網游、QQ、、微博等多种形式。经过梳理,笔者认为汉语脏话的分类主要有以下几种:

1、性侮辱类

根据福柯的理论,性是成年人最强大的欲望之一,在一定程度上象征着权力,其压抑和不满代表权力的受损,会找机会发泄出来,而语言是最简单的发泄方式之一。因此性侮辱种类的脏话自古至今都有,并随着时代不断翻新,虽然恶意很多,却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无法禁绝。经过研究发现,这类脏话主要涉及男女的性器官和性交。一是蛋类,有混蛋、坏蛋、笨蛋、蛋疼等词;二是逼类,有逗逼、撕逼、卖逼、傻逼、二逼、牛逼、娘个逼等词;三是屌类,有屌你、屌丝、撸管、太监等词;四是日类,有日弄、日你先人、他妈的、奶奶的、草泥马、顶你个肺、老吊日的等词;五是菊花类,有爆你菊花等词。其中,菊花类是当今时代最时髦的一种骂人方式,跟当今时代同性恋流行和被普遍承认有关。

2、歧视类

歧视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优越感,而人在社会中,难免会有阶层,于是高阶层往往瞧不上低阶层,低阶层则通过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进行反击。这种脏话也是自古至今都有,并随着时代不断发展翻新,恶意也很大。一是智商歧视类,有傻类,有弱智、低能、二、二百五、瓜娃子、神经病、白痴、勺子、脑残、学渣等词;二是道德歧视类,有变态、下贱、缺钙、欠打、没骨气、反骨、无节操、缺德、猪狗不如、不要脸的、王八等词;三是种族歧视类,有狗娘养的、龟儿子、杂种、二转子、黑鬼、黄祸等词;四是妇女歧视类,有鸡、妓女、荡妇、骚货、贼婆娘、太平公主、更年期、黄脸婆、三八、臭婊子、戏子等词;五是相貌歧视类,有矮穷挫、丑八怪等词。其中种族歧视曾经造成黑奴等现象,而且至今普遍存在,即便在美国也无法真正的消除。

3、诅咒类

诅咒往往是弱势群体受到极大的伤害后,进行的一种言语反击行为。这种脏话也是自古就有。在注重繁衍后代和信奉“天人感应”的古代,诅咒别人去死、没有后代或者遭遇天灾人祸,其用心都是怀着极大恶意的。这类脏话有不得好死、断子绝孙、打一辈子光棍、生儿子没屁眼等词。其中“不得好死”仍是伤人很重的一种的脏话,毕竟现代人和古代人一样很爱此生,希望有个好的结局。

4、幽默谐音类

幽默谐音类的脏话属于比较雅的脏话,古代的文人常常用这种方式含蓄地表达自己的真实心思,嘲讽为主,恶意不是很大。在网络时代,朋友网聊时喜欢用这些词来打情骂俏,因此这类笑话在当代比古代要发达。有去屎吧、笑屎、骚年等词。但是,其在脏话中总占比还是很小的,换种看法的话,这种脏话几乎可以认为不是脏话。

二、新疆汉语方言的构成

汉语脏话最代表性的是普通话和一些强势方言,比如广东话、上海话、东北话和四川话等,但是本文研究的是新疆汉语方言中的脏话。而要研究新疆汉语方言的脏话,就要先明白新疆汉语方言的构成,因为那才是根本。何为正宗的新疆方言?有人认为是甘肃方言,因为地域接近;有人认为是普通话,因为新疆人说普通话是新疆各汉族群体的共同认同;还有人则认为是维吾尔等族说的汉话,因为这种方言最具有新疆特色。其实语言学即人学,新疆汉语方言的构成自然与新疆汉语人口的来源密切相关。汉语八大方言的人口,虽然来到新疆后,逐渐都采用普通话,但各原始方言的个别词汇,因为新奇而精确仍然被保留并传播开来。因此一定要分析新疆当代汉语人口的主要来源,以下便是:

1、新中国之前的新疆汉族

新疆早在两千年前的汉朝西域都护府时期就已经是中国的领土,那时候就已经有汉族的驻军、商人和移民。其后随着中央王朝的政权更迭,新疆虽然屡经分裂,但是最终都又回归祖国的怀抱。魏晋南北朝时期,哈密和吐鲁番地区出现一个汉族王国——高昌,历经阚氏高昌、张氏高昌、马氏高昌和麴氏高昌四姓,共存在140多年,后来被唐朝所灭。元朝时期,蒙古统治西域,又有不少汉人随军进驻西域。清朝时期,康熙和乾隆皇帝平定准噶尔叛乱,对西域进行大规模移民,守边屯田的大部分都是汉族。清末,在沙俄的参与下西域再次发生战乱,左宗棠以誓死的决心稳扎稳打收复新疆,在他的建议下,1884年新疆正式建省。民国时期,军阀割据,新疆的军阀主要是杨增新、金树仁和盛世才等人,在他们的主政下,有许多西北地区的汉族迁入,尤其是甘肃人。以上就是新中国成立前新疆汉族人口的概况,总的来说汉族一直都是新疆最主要民族之一,一直延续着自古以来的屯垦守边的传统精神。

2、新疆生产建设兵团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新疆和平解放。不久,以王震将军为首的一些进驻新疆的解放军部队就地转业,组建为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共十几个师和上百个农牧团场,分布于新疆各地,这是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汉族迁入新疆屯垦守边。为进一步巩固根基,兵团除从湖南、山东等地征调女兵解决人员的婚姻问题,还面向全国吸引内地青年及民众前来支边。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有大量流民迁入新疆。文革时期,在毛主席“上山下乡”的号召下,大批知识分子青年来到新疆做知青,其中很多都是上海来的,平均文化素质比较高。改革开放后,随着西部大开发战略的推行,新疆经济飞速发展,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也与时俱进,积极发展经济,不断对新疆建设和防卫发挥着巨大作用。进入21世纪后,在兄弟省市对口援疆的帮助下,兵团再次上一个台阶。截止2013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总人口约300万,占新疆总人口的十分之一强。总的来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是新中国成立后汉族扎根新疆的基础,也是新疆汉语方言最扎实的根据地。

3、疆漂和援疆的其他汉族群体

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汉族人口只占新疆总人口的百分之十左右,而新疆的汉族总人口的占比则达到百分之四十左右。这说明,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之外,还有两倍其人口的其他汉族迁入群体,他们大都属于疆漂或者对口援疆。疆漂的人中以喜欢四处打工谋生的河南人、四川人居多。尤其是河南人,对于新疆方言的影响很大。河南人跟山东人不同,近代山东人喜欢往东北迁移,影响东北话,而近代河南人喜欢往西迁移,影响现在的陕西话和新疆话。每年一到采棉花的季节,就会有大量的河南人坐着火车去往新疆,其中很多就定居下来。四川人则主要是从事小吃行业,虽然身高相对来说矮一些,但是长处也很明显,能发挥其川菜的麻辣本领,在为人处世和享受生活方面都有着丰富的能力,是比较受欢迎的一个群体。对口援疆的人中上海、深圳、广东和山东人比较多。他们所带来的方言无疑也影响着新疆话。

4、学说汉语的少数民族

回族也讲汉语,也是新疆汉语方言群体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其在新疆有一个自治州——昌吉回族自治州、一个自治县——焉耆回族自治县,总人口有一百多万,是新疆第四大族群。其来源主要是西北地区的回族,早在清末同治年间因为战争就开始大规模迁往新疆和中亚,民国时期更是以西北军阀的名义盘踞一方,并曾经治理过新疆的一部分。而回族跟新疆的突厥语民族一样都信仰伊斯兰教,其话语中有阿拉伯语以及波斯语的借词,与当地突厥語民族学说的汉语有某些共通之处,因此回族方言相比汉族方言反而更具有新疆的宗教特色,难怪有“新疆汉话就是回族话”的说法。当然这种说法也是有争议的,因为如果非要就新疆的宗教特色而言,回族话就远不如维吾尔等族学说的汉语。维吾尔族是新疆人口最多的少数民族,半生不熟的维吾尔族汉语听起来有外国腔和羊肉串烤馕的味道,具有幽默色彩,常用于表演小品等喜剧艺术。其中有一些维吾尔语词汇便进入新疆话,比如“馕”、“皮亚子”、“拉条子”、“巴郎”等。

三、新疆脏话简析

新疆方言的脏话属于汉语方言脏话的一部分,具有本地文化及特色,常见骂人词语有“二转子”、“卖沟子”、怂杂、二求、土货、贼娃子、烦求子、然头、抓得很、“shaozi”等。其中二转子属于第一节中提到的种族歧视类脏话,相当于杂种的意思,是对民汉通婚所产生的后代极大侮辱,不利于民族团结,应该禁止;卖沟子属于第一节中提到的性侮辱类的逼类,相当于卖逼的意思。沟子即屁股,卖屁股一般用来形容卖春女,有时候也用来说某人小气;shaozi属于第一节中提到的智商歧视类的脏话,相当于傻子的意思,对于普遍具有精神胜利法的内地人来说,这种侮辱可以不必太在意,因为其杀伤力远远不如“傻逼”。本节主要研究“shaozi”这个词。

1、“勺子”还是“苕子”

汉语普遍有一字多音和一音多字的现象,加之方言的口语,没有正式的书面定词,所以怎么理解这个词是有争议的。因此“shaozi”到底是“苕子”还是“勺子”,没有定论。为弄清楚这一点,就需要辨析这个词的来源。我们知道新疆汉语方言主要分为两大片区,一是兰银官话北疆片,二是中原官话南疆片,可将“shaozi”这个词放入这两个片区进行考察。如果是来源自兰银官话,其书面定词应该是“勺子”。意义上可以理解为勺子是一个容器,如果不去舀就什么都没有,就像脑袋空空的,是一个空飘,简称空脑壳,也就是所谓的sb。如果来源是中原官话,基本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新疆方言的片区虽只有这两个,但其来源却是多元的,因此“shaozi”还可以理解成南方方言带来的一个词,书面词则可以写为“苕子”,也是傻瓜的意思。下面我们来具体分析一下这两种说法:

2、“勺子”说

随着新疆人在内地成名的越来越多,新疆话便会随之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宁浩导演的电影《无人区》中警察所使用的方言就是新疆方言,偏甘肃话多一些,其中就说过“shaozi”这个词,字幕上打出来的字是“勺子”。知名演员陈建斌执导并主演的一部电影《一个勺子》,很成功,获得2014年台湾电影金马奖的最佳男主角和最佳新导演。其剧本改编自河北作家胡学文的中篇小说《奔跑的月光》,在原作上进行新疆化的改造,讲述的是一个西北农民“拉条子”因为救助和寻找一个流浪弱智“勺子”而惹上麻烦的故事。其中的人名用的新疆方言,拉条子意思是拉面,勺子意思是傻子,很有新疆特色。该电影很明显支持“勺子”说,相关影评也解释说“勺子”源自甘肃方言。但是即便如此,其来源是一回事,其发展变化则是另外一回事,这个词的流行已经超脱它的来源,可以有另外的解释。

3、“苕子”说

在一些人看来,“shaozi”如果写成“苕子”,在词义上也能解释,毕竟汉语方言词具有内在的共通性。因为苕子有红苕和白苕之分,指的都是地瓜,而地瓜之瓜与傻瓜之瓜是同一个字,在造词的时候会通假使用。普通话和其他方言中都有形容智商低一类的词,普通话一般说“傻子”“傻瓜”,四川话中骂别人傻子则用“瓜娃子”、“方脑壳”等。其中瓜娃子的瓜与傻瓜的瓜和地瓜的瓜是一样的。因此,笔者认为新疆话“shaozi”在流传的过程中可能经由四川方言的接受者进行置换,变成“苕子”。因为新疆的汉族群体中四川人占据相当大的比例,他们在脏话用词习惯上又喜欢进行智力上的歧视,所以“shaozi”如果写成“苕子”,也能说的通。

四、结语

总的来说,语言最初的发展是没有规律的,找到规律以后才开始规范,但是语言随人一样是活的,无法完全规范。过分的规范只能留在学者们的书上,成为死掉的文言文,而只有白话文才具有永恒的生命力。人民是历史的真正创造者,随着时代的发展自然会出现新的语言来描述新鲜的事物,我们应该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主动承认这些新的现象,并积极地参与研究。

参考文献:

【1】李佳源,廖德明.“脏话”的多维度解构[J].乐山师范学院学报,2007,03:79-81.

【2】张发祥.“脏话”在特殊语境下的得体性[J].河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05:65-67.

【3】刘一哲.脏话的语言学[J].现代交际,2007,12:18-21.

【4】张万里,胡志军.脏话现象的差异心理学解析和文化心理学研究路径[J].甘肃高师学报,2010,01:140-142.

【5】陈漱渝.出口成“脏”——关于脏话的若干文化随想[J].书屋,2009,01:29-32.

【6】廖德明.脏话的性意识指向剖析[J].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04:25-30.

【7】王明珏.中文网络语言中脏话的使用情况研究[D].上海外国语大学,2012.

【8】马彪.谈脏话在文学作品中的运用[J].求是学刊,1994,06:78-81+31.

【9】朱晓旭,钱培德.脏话文本语料库建设[J].计算机工程与应用,2014,11:126-129.

【10】王文华.民国以来和田地区维汉民族交融状况研究——以《和田于氏传记》为例[J].西昌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02:76-79+84.

【11】徐俊.脏话的“基因突变”[J].中国研究生,2013,06:55-56.

【12】刘俐李.新疆汉语方言的形成[J].方言,1993,04:265-274.

1.头条娱乐网遵循行业规范,任何转载的稿件都会明确标注作者和来源;2.头条娱乐网的原创文章,请转载时务必注明文章作者和"来源:头条娱乐网",不尊重原创的行为头条娱乐网或将追究责任;3.作者投稿可能会经头条娱乐网编辑修改或补充。